2023年3月21日《檢察日報》04版

本報記者 吳貽伙 通訊員 劉晨 唐菲菲

為吸引投資者將手中的虛擬貨幣質押在自己的區塊鏈項目里，李某伙同他人開發了兩套項目代碼，利用技術手段將投資者質押的虛擬貨幣全部轉移走變現，造成多位投資人經濟損失達3800萬元。近日，安徽省池州市中級法院就該案作出終審裁定，駁回李某等人針對原一審判決提出的上訴，維持原判。

2021年6月初，正在池州旅游的王某用手機上網時，發現自己常用的某款數字錢包App首頁上新發布了一個項目。該項目聲稱投資者可將手上的虛擬貨幣質押后在項目內進行“挖礦”：根據質押時間和數量，向投資者返還該項目發行的虛擬貨幣“G幣”。王某覺得這其中有利可圖，便將價值59萬元的虛擬貨幣全部投了進去。

次日，王某發現，自己質押的虛擬貨幣全部被項目方轉走，并且宣傳“G幣”項目的網站也關閉了，項目方負責人聯系不上。雖然意識到可能被騙，但王某仍心存幻想，以為項目還會重啟。

然而，直到2021年10月，該項目都沒有重啟。王某于是向池州市公安局貴池分局報案。接到報案后，池州市公安局貴池分局高度重視，立刻展開了案件偵查工作，并商請貴池區檢察院提前介入。

“如果開發項目者可以輕松轉移投資者質押的虛擬貨幣，投資者難道不會生疑嗎？”受邀提前介入后，貴池區檢察院承辦檢察官在審查卷宗之后，發現了案件的關鍵點。

承辦檢察官經審查查明，2021年3月，為獲取非法利益，李某伙同他人開發了一款帶有“后門”功能（即開發項目者能夠不經投資者同意，提取投資者質押在項目中的虛擬貨幣）的區塊鏈虛擬貨幣投資項目，即“G幣”項目。此后，李某先后邀請劉某、葉某投資入股，并分別找到宋某、袁某，由宋某編寫帶有“后門”功能和不帶“后門”功能的兩套項目合約代碼，由袁某編寫該項目的前端網頁。劉某、葉某、宋某、袁某4人明知該項目帶有“后門”功能，可能導致投資者財產損失，仍投資入股、提供技術支持。

為獲取投資者的信任，2021年5月，李某等人使用宋某編寫的不帶“后門”功能的項目代碼，取得了《智能合約安全審計報告》，用以向投資者進行“安全聲明”。同年5月下旬，宋某將帶有“后門”功能的合約代碼在網上進行測試部署、開源，并根據李某的要求修改后，將合約地址提供給李某。隨后，李某安排葉某找人使用虛假身份信息拍攝認證視頻，用于“G幣”項目上線，同時安排袁某在網上正式編寫帶有“后門”功能的項目網頁介紹。

2021年6月7日，帶有“后門”功能的“G幣”項目正式在某款數字錢包App首頁上線，陸續有投資者向該項目質押虛擬貨幣進行投資。該項目運營期間，劉某、葉某等人在微信群中對“G幣”項目進行宣傳，吸引更多投資者參與投資。同年6月8日凌晨，李某等人利用“后門”功能，將投資者質押在該項目中的虛擬貨幣全部轉移。2021年6月至11月，李某等人通過場外交易方式對轉移的虛擬貨幣進行變現，共造成投資者損失3800余萬元。

此外，檢察機關查明，在虛擬貨幣的變現過程中，李某安排蘇某負責接收錢款。2021年6月至11月，蘇某在明知上述錢款是犯罪所得的前提下，仍提供自己名下和實際控制的多個銀行賬戶接收贓款，并用于購買別墅、汽車、理財產品等，涉嫌掩飾、隱瞞犯罪所得數額逾500萬元。

2022年5月24日，池州市公安局貴池分局將該案移送貴池區檢察院審查起訴?！斑@起案件以非法占有為目的，通過預設程序竊取被害人虛擬貨幣，涉嫌盜竊罪、詐騙罪、非法獲取計算機信息系統數據罪等多個罪名，應如何定罪？”承辦檢察官經分析認為，李某等人的行為屬于避開安全保護，超越權限，采用技術手段非法竊取虛擬貨幣。

另外，中國互聯網金融協會等機構于2021年5月發布的《關于防范虛擬貨幣交易炒作風險的公告》明確指出，虛擬貨幣不是真正的貨幣，不具有法償性與強制性等貨幣屬性。司法實踐中不宜認可虛擬貨幣的財產屬性，虛擬貨幣實質上是動態的數據組合，其法律屬性是計算機信息系統數據。因此，李某等人的行為符合非法獲取計算機信息系統數據罪的犯罪特征。

通過對案件性質的詳細論證、分析研判，結合全案證據，貴池區檢察院認為李某等5人違反國家規定，采用技術手段，獲取計算機信息系統數據，情節特別嚴重，涉嫌非法獲取計算機信息系統數據罪；蘇某明知是犯罪所得仍予以窩藏、轉移，情節嚴重，其涉嫌掩飾、隱瞞犯罪所得罪。2022年9月，貴池區檢察院對上述6人提起公訴。

2022年12月，貴池區法院就該案作出一審判決，全部采納檢察機關的量刑建議，以非法獲取計算機信息系統數據罪判處被告人李某等5人五年六個月至一年六個月不等有期徒刑，各并處罰金；以掩飾、隱瞞犯罪所得罪判處被告人蘇某有期徒刑三年，緩刑五年，并處罰金。

一審宣判后，李某以原判認定造成投資人損失達3800余萬元證據不足、葉某以量刑過重為由分別提出上訴。日前，池州市中級法院作出二審裁定，認為原判認定事實清楚，證據確實充分，定罪準確，量刑適當，審判程序合法，應予以維持。對于上訴人李某、葉某提出的上訴理由，不予采納。